九天之上,罡风呼啸。
一辆奢华的銮驾由九条蛟龙和六头飞象拉着,穿云破雾,朝首阳山的方向急速行去。
銮驾内,玄诚子盘腿坐在蒲团上,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。
他夹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,望着角落里的孔宣,循循善诱道:“下棋可以陶冶情操,还能锻炼意志,健康身心……好处多多。似我们这样的修行中人,整日搬运周天,打熬肉身,锤炼法力,实在是辛苦。闲暇之余也要下下棋,钓钓鱼,既是娱乐放松,也是磨砺道心……所以,你确定不来一盘吗?”
孔宣微微蹙了下眉,冷漠地道:“相比这种无聊的东西,我更想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?”
“你这人还真是无趣。”
玄诚子叹了口气,取出悟道茶叶和火炉、茶具等一应事物,自己动手煮泉烹茶。
不多时,悟道茶那独有的醇厚馨香便扩散到整个銮驾内。
光是闻一闻,便让人心思澄净,脑海中迸发出对道的感悟和理解。
孔宣抽了抽鼻子,忍不住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“悟道茶,有助人悟道的功效。”
玄诚子端起一个茶杯递了过去,“味道也很不错,你可以尝尝。”
孔宣犹豫了下,终究是没能抵过悟道茶的诱惑,接下茶杯仔细端详了片刻,方才学着玄诚子的样子轻啜了一口茶汤,含在嘴里细细品味。
浓郁回甘的茶香让他忍不住两眼一亮,随后宛若实质般的道韵涌入体内更是让他精神一振。
“再来一杯!”
玄诚子笑眯眯地又给他斟了杯茶,“这悟道茶整个洪荒只有我这里有,只要你认真完成我交待的事,不要马虎敷衍,我可以送些茶叶给你。”
孔宣心里一惊,他的确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打算。
反正只要做完三件事就可以恢复自由身,也没说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。
他思索片刻,正色道:“先说说你要我做什么事,如果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,我不可能替你卖命。”
玄诚子点点头,“放心,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很简单,就是周期比较长。”
说着,他指着銮驾外面笑道:“咱们到地方了。”
孔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前方山地丘陵江河湖泊,纵横交错。
一条大江犹如玉带般缠绕其中,千里澄江和一簇簇翠峰相互衬托,清丽雄壮。
眼下正值深秋时节,天高气爽,黄叶纷纷,显得旷远清新,景色素雅又不失缤纷。
“首阳山?”
前方那片低矮却连绵不绝的山脉在他心中显出真名,孔宣好奇地看了眼玄诚子,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
玄诚子提醒道:“你仔细看一眼山中那些生灵。”
孔宣依言看去,只见山野之中散落着无数生灵,俱都有着先天道体的外形,但身上却没有半点法力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这些就是女娲圣人所创造的人族。除了少部分初生人族勉强有自保能力外,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未曾修炼的普通生灵。我受人请托要在此地看护人族,但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,所以我需要你要留下来,在我离开之时接我的班……”
玄诚子也不再卖关子,将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。
这也是他见到孔宣后的突发奇想。
未来一段时间,他肯定是要昆仑、首阳两头跑的,而且还要兼顾自己的修行,以及指导师弟师妹们,肯定没办法时刻待在首阳山。
而孔宣实力强大,五色神光堪称同境界无敌,同时他又是独来独往,不属于任何势力,让他在自己离开时看护人族再合适不过了。
听完他的话,孔宣默默地思索了一番,开口道:“我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的,我还要去找我的弟弟。”
弟弟?
金翅大鹏雕吗?
玄诚子笑道:“你也不用一直留在这里,只需镇守一个元会……”
孔宣脸色一黑。
玄诚子连忙改口,“半个元会……一万年!一万年总行了吧?”
孔宣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,“就一万年!”
“成交。”
玄诚子见他答应下来,又取出一小罐茶叶递了过去,“我也不让你白忙活,这些悟道茶就算是给你的工钱了。”
说完,他起身出了銮驾,朝着首阳山的方向作揖一礼,“伏羲师叔,小侄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觉得眼前景物变幻,竟已置身于一座幽谷之中。
面前一个大袖飘飘,英俊儒雅的中年男子正在抚弄着膝头上的七弦琴。
“小侄拜见师叔。”
玄诚子恭恭敬敬地作揖见礼。
伏羲望了他一眼,好奇地道:“你带来的那人是谁,为何我看不出他的根脚来历?”
“他叫孔宣,乃元凤之子。”
玄诚子介绍了一下孔宣的身份,又把带孔宣过来的目的说了一下。
伏羲微微颔首,赞许道:“你考虑得很周到,这样我就能放心地离开了。”
顿了顿,他接着道:“在走之前,我要提醒你一件事。你随我来。”
说着,他收起七弦琴,起身朝着幽谷外面走去。
玄诚子连忙跟了上去。
两人一路前行,缩地成寸,很快便在首阳山中周游了一圈。
一路上,玄诚子看到很多人族的男女老少,他们全都穿着用兽皮和藤蔓编织而成的衣服,住在天然的山洞中,以山林间的野果和野兽为食物,主要采集和狩猎的工具就是一些石矛、石棍等等。
这和玄诚子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!
本来他以为自诞生起到现在,都已经过去一万多年了,人族就算没有形成一个健全的社会,至少也应该拥有初步的文明出现。
比如使用火焰、搭建房屋、搓麻织布等等。
不过转念一想,这是他自己先入为主了。
在人族发展的历史上,无数发明创造从无到有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。
搭建房屋之类的行为在他看来非常简单,但对于此刻的人族而言,却并没有这个概念。
而那一批极少数拥有天仙道行的初生人族又是另一种情况,他们被普通人族称为人祖,将其视为神灵般的存在,平日里都在苦心修行。
在遇到有外来的凶兽、妖怪等等入侵时,他们才会露面充当保护者的角色。
正行走间,玄诚子突然浑身一紧,心中警铃大作,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。
不过不是在窥探他,而是在窥探这一片山脉中的人族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,玄诚子还察觉到了异样。
“感觉到了吗?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事。”
伏羲望着玄诚子道:“这些年来,一直有人在暗处默默关注着人族,我也推演不出对方是谁。你明白其中的危险了吧?”
玄诚子默默点头,心道难怪会把山河社稷图这样的宝贝交给自己。
能让伏羲推演不出的,要么是如孔宣那般有特殊手段遮蔽天机,要么就是比他还要强大!
前者倒还好说,如果是后者……
玄诚子忽然觉得,自己找孔宣过来实在是太明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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